命題:①理智崩潰的聲音②反差萌③不可能的任務
「你看,就是這個長頭髮,拿藍色水壺的女生——乙高學生會的F,就是這次的目標啦!」一人手跨著U的肩膀,不斷晃動另一手上的照片。一聽到是乙高的學生,所有人開始發出「哦哦哦」的興奮聲音。
儘管圍著他們的其他同學議論紛紛,站在圈子中央的U對此卻顯得意興闌珊,只惡狠狠地瞪著搭他肩膀的傢伙,隔壁班的I。
也不是說對女孩子完全沒興趣啦,但如果是輸了賭注而必須接受懲罰的情況,不論是誰都開心不起來吧。
是的,這正是U現在的狀況。
至於詳細的部分還是算了吧,這次的失誤對於經過縝密思考才下賭注的U而言根本是恥辱,他怎麼會知道班上的大胃王那天正好腸胃出狀況呢?原本他還計算好,贏了這次的賭注可以讓他飽餐一頓,一想到自己的計畫都已經安排到那麼久遠之後,與預期相違背的事實更讓他覺得諷刺。
「咳!剛剛講得太模糊了,我就在這邊做個彙整吧。」
拿著照片的I將手從U的肩膀上移開,一個轉身面對著他(以及圍觀的同學們),「這次的打賭是我贏了,而我這次的要求是,讓U去約乙高的F參加下禮拜的舞會!如果這個要求也無法達成的話,就要接受二重處罰——」
「等等,這樣算是懲罰嗎?」
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提出了反駁。確實,對於在男女合校意識到女生都是猛獸的甲高學生而言,屬於女校的乙高以及該校的女學生自然是一種夢幻存在。光就這點而言,把這個要求視為處罰怎麼想都不合理。
「你是新生還是常翹課嗎?」
然而I卻對所有人擺出「不管你是誰,你真是孤陋寡聞」的鄙視表情。他保持著那張臉幾秒過後,把手一攤,「說來話長,詳細問你旁邊的人吧。」
語畢,他將照片塞進U的懷中,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「那麼今天放學就一起去乙高吧,我拭目以待哦。」
目送I離開後,圍觀的群眾一哄而散,U拿起照片看了一眼,長嘆口氣。
那是一張二人合照,而他的目標是站在左邊的F。F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,儘管在他的印象中長頭髮的女生都是柔弱而溫順的類型,F的眼神卻給人一種……他不是很會形容,直白地說就是「嗚哇這傢伙不好惹啊!」的感覺。
如果說對象是喜歡的類型,U就不會視之為懲罰,說不定還會開心到去操場跑一千六百公尺呢!不過和他打賭的混帳傢伙顯然沒這麼善良,故意挑了他最不擅長的類型。
說不擅長是好聽的,他最討厭F這種類型的女生了。除了這點之外,F會被當作目標還有另外一個原因……
「喂,U同學,為什麼你們都說約這個人是懲罰啊?」
沒料到有人跟著停留在這,所以當旁邊傳出聲音時讓U嚇了一跳。
「……剛剛問問題的是你啊。」
「是的,我是轉學生。」
這傢伙的表情不知道該說癡呆還是誠懇,U翻了一個白眼,把目光轉回照片上。
「你知道我們學校跟乙高合辦過活動嗎?那次的活動很成功,兩校的學生會也在學生之間打響知名度……應該說成為類似偶像之類的存在,之類的。所以我們對乙高的學生會成員算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啊。」
講到這裡,U才發現似乎把前提拉到太前面了。重新思考一會兒,他才繼續說下去:「總之這個叫做F的女生,大家對她的認知是——她非常討厭男生。」
這是第二個原因。
「那次的活動中,有不少人想和她要手機號碼,但是F一句話都沒說,只是瞪了那些人一眼就走掉了。」
「……咦,可是剛剛那同學說……」
「對,讓我去邀請F參加舞會。」
「那、那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吧!那同學也太過分了,分明是故意讓你出醜……」
「對。」
雖然知道對方想給予自己雙重打擊,不過事情糟糕到這個地步U反而一點也不慌張了,硬要說明的話在網路上看過的那張圖片正好可以表達他的心境,整個房間都燒了起來,身在房間裡的人潑了一杯水表示一切OK。
是啊,一切都沒問題的。
必定會朝著I那個混帳所期待的發展。
*
「啊,你還在啊!我還以為你會早退呢!」
還在消化最後一堂課的筆記,便聽到了I的聲音,那揚起的聲調完全抑制不住幸災樂禍的心情。雖然懲罰本來就是看人出醜,不過你起碼也顧慮下我的感受吧,U忍不住這麼想。
「你們剛剛在上生物啊。」
I走到U的座位旁,目光在黑板上停留了一下子,接著走向黑板。
「你們班的值日生真是的,怎麼都不擦黑板——」
「喂!我還沒抄完!」
U連忙站起,正要跨出座位阻止已經踏上講台的I,突然聽到有什麼東西落下的聲音。一手放在板擦上的I臉色一變,整個人蹲了下去,不過因為課桌阻礙視線的緣故,U並沒有看到對方到底撿起什麼東西。
「啊啊……你很慢耶!再不快點乙高的放學時間也要過啦!」
重新站起後,I並沒有像剛才那樣堅持要幫忙擦黑板,而是把轉移話題。U「咦」了一聲,才發現距離統一放學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,加上甲高和乙高有一段距離,如果再不出發也許真的沒辦法攔截到F。
雖然他並不是很想接受這個懲罰,但如果把時間拖延過去,明天I大概會說得更難聽吧。與其讓事情越滾越大,不如早點結束它。
「好啦好啦,我們現在過去吧!」
「……這邊在幹嘛?」
原本以為只有I一個人同行而已,沒想到走到乙高的校門口,已經聚集了一群和自己身穿同樣制服的人,這不尋常的景象也引起乙高學生的注意,不少人都投以奇怪的目光,或者在遠處觀望。
而這時的U心裡只想著,如果他坐在餐桌前,說不定會有人把他當成魚,然後把他的死魚眼挖出來吃掉。
「啊!主角出來啦!」
「U快來快來!我們幫你把女主角攔下來啦!」
某個四處張望的人一看見U,也不管其實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,便對著他用力揮手,大喊出聲。而其他人注意到他的現身,也開始朝他揮手。那些人好像還有講些什麼,不過因為每個人的聲音重疊,U反而聽不清楚了。
「看來大家都很期待哦。」
原本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,I突然跨了大步與U並行,然後把手搭上他的肩膀。這個動作在U架了一個拐子後便停止了。
與校門口逐漸拉近距離,站在校門口的那群人也放下手不再喧嘩,當U在離人群五步的地方站穩了腳步,他們也很有默契地向後退讓,圍成一個U字型。
在人群的引導之下,U看到站在他正前方的人。
F環抱住自己的雙臂,右手與肩背包非常貼近,就好像她被什麼噁心的東西包圍,只要他們再做出什麼動作,就要從包包裡拿出美工刀來砍人一樣。
嗯,非常糟糕的場面。
F討厭男生是眾所皆知的事情,而現在卻是這種情況,看來這些圍觀笨蛋的強制攔截讓她非常不高興,懲罰的難度也更上一層。
不知道「不可能」更上一級的難度會發生什麼事情,U忍不住這樣想。
「有事嗎?」
在他意料之外的是,F的聲音比他想像的細很多,原本還以為會是那種更沉穩的嗓音呢。話說回來,雖然在活動開幕式上看過F,他卻沒有聽過她說話,站得這麼近也是第一次。
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,U甩了甩頭向前走兩步,當他要跨出第三步時,F似乎咳了一聲,讓他把腳收了回去。
「……我是甲高二年四班的U。」
旁邊的同學一致喝倒采,看來這種開場白真的很爛。
「看制服就知道了,我也是看你們是甲高,才願意留下來。」F把落下的背帶重新拉上肩膀,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,「我原本要和同學去圖書館,如果沒事的話我要離開了。」
「等等等……」
見F擺手請旁邊的人讓出通道,U連忙向前跨步,拉住F的左手腕。
「只要一下就好,拜託妳聽我說!」
「你、請你放手!」
知道對方一定會生氣的,他卻沒想過F會這麼慌張。她一直背對著U想離開,但U不管如何也不肯放手,嘴裡一直說著「聽我說一下啦」卻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。
「夠了!」
F猛然回頭,與U眼神交會。下一秒,她立刻甩開了不知為何而呆滯的U,抬起雙臂掩住自己的臉龐。
肩背包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,這一聲響也拉回U的注意力。理應挽留對方的U,此刻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,兩手僵在原處。F不知道是受到驚嚇而忘記離開或是其他,只是繼續掩著自己的臉,將頭低垂。
「……妳……」
U勉強吐出一個字,對話又這麼停住了。
方才F回頭的那一刻,他看見對方滿臉通紅的樣子,接著又發現自己抓著的手腕在顫抖。回想起之前關於F的事蹟和剛才的那個模樣,難道……難道她只是不擅長和男生相處而已嗎?
U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。
只要不是討厭男生的話,這個懲罰或許不是那麼難達成,現在看來F那害羞的樣子其實還有點可愛。這應該就是那個吧,在二次元來說就是傲嬌屬性。
做一個深呼吸調整心情,U斟酌著字句,小心翼翼地作出邀約。
「那個、F,抱歉嚇到妳了,其實這次來找妳,是因為我想邀請妳參加我們學校在下周五辦的舞會。」
「咦?」
F發出驚訝的單音,兩臂緩緩下移,這時U看到了對方又訝異又困惑的眼。U卻覺得納悶,以乙高學生會的人氣來說,想約她參加舞會的人應該不少吧,還是說F以為來邀請她的人都是什麼妖魔鬼怪嗎?
不過這種吐槽是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的。
「嗯,我的意思是,我希望妳可以當我的舞伴。」
「……」
F仍然傻在原地,沒有任何表示。
圍觀的同學們原本也很期待她的回應,但等了將近一分鐘後,也開始鼓譟。「平常不是會直接走人嗎」和「F這是答應的意思?」之類的疑問重疊,讓U和F兩人的周圍被嘈雜的聲音覆蓋。
「……」
「什麼?」
對面的F似乎說了什麼,但U聽得沒有很清楚,將身子往前一傾。
「……不……不行!」
向後退了好幾步,F放下雙臂,用盡全部的力氣大吼。
「欸?為什麼?」
「別……請別問了,不行就是不行!」
「可是……」
U再次拉住F想追問下去,突然聽到類似「喀」的一聲。他感覺到自己的領口被人抓起,然後,整個人的視線翻了一圈,最後伴隨不知道是誰的慘叫,重重落在什麼東西上。
全身上下不知為何開始作痛,U的視線是翻轉的,浮在上頭的柏油路和穿著白鞋子的F的腳緊緊相連,以及從下往上伸的手把黏在柏油地面的肩背包扯下……
「U被F過肩摔啦!」
「痛死了!U你快點起來啊!」
比起圍觀群眾的聲音,U先注意到了似乎是I的發言,然後才發現原來頭下腳上的自己一直將I作為肉墊。
在其他人的協助下,兩人總算站了起來,一邊確認身上有沒有嚴重的創傷,U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地面看有沒有東西遺落在地。
他看見一個白色罐子。
「嗯?喂!等等……」
不顧I的阻止,U彎身撿起了那個白色罐子,看起來是I的東西。但是他還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,於是轉動罐身讓上頭的標籤正對自己,然後看見了非常潦草的「 瀉 藥 」兩字。
「I你這混帳!我就說那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剛好那天拉肚子!」
「這件事情待會再說!F把剪刀拿出來對著你啦!」
「咦,F、F?等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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