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格外地想在球場上大展身手。
即使不是課表上的社課日,籃球隊每天放學後也有固定的練習時段,這對積極參與社團活動的白楊來說,就像是拿到免死金牌一樣。然而儘管如此,免死金牌還是有無法發揮效用的時候。
例如今天。
好死不死發生在今天。
上週學校已經透過班長傳達,這一天籃球場暫停使用的消息,雖然詳細的事情她沒有聽清楚,總而言之,今天因為有其他活動安排,不只所有社團活動暫停,各個球場也不開放使用。
當然也包括體育館,也就是說,無論在室內室外,今天都別想打球了。
「唉⋯⋯」
發出不知道第幾次的嘆息,白楊運著球,意興闌珊地走在校園內。現在唯一能慶幸的,只有自己平常會備著一顆籃球這件事了。就算不能上場活動一番,摸摸球至少能獲得些許慰藉。
「不知道五點後能不能用球場呢⋯⋯」
八成是不行,白楊暗自否定了這能給人渺小希望的可能性,就算再怎麼不擅長動腦,學校對社團活動不怎麼照顧這點,她還是知道的。
與其期盼球場空出來,乾脆打消在學校練球的念頭,直接移動到學校附近的公園去練習還比較快。
似乎得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,白楊正要從口袋掏出手機,但在看到熟悉的人影走出前面的教室,又把手機推回口袋深處,邁步迎上前去。
「⋯⋯哇,今天的練習取消了吧,隊長是這樣說的。」
對方的手還沒離開門把,就被她突然的現身給嚇了一跳。
「我只是正好經過而已。」
白楊看了看對方手上抱著大疊的公文紙袋,「沒想到就算社團課休息,你也還是一樣忙啊,溫時學長。」
眼前這個在春初就穿著運動外套,和她差不多身高的人,是大她一屆,熱衷於社團活動的學長。
說是熱衷社團活動,不如說是熱衷於「幫助」別人的社團活動,而且還是好幾個社團,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的時候,白楊覺得非常不可思議,不過認識幾個月後,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部分反而不是這件事。
「才不是,我來繳資料,結果又被叫去跑腿。」
溫時拍了兩下貼著張便利貼的公文紙袋,口氣聽來有點無奈,但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。「妳呢?拿著球要去哪裡?」
現在的時間是下午第七節上課,原本的社團活動時段在暫停後改為自習時間。
雖說是自習時間,但對於後段班的同學來說,就跟下課沒什麼兩樣,有時連幹部都不會在教室。
「沒有場地打球,我也沒辦法留在教室,所以出來走走。」
「⋯⋯啊,也有這種事啊。」
在短暫的停頓之後,學長像是自言自語地開口。
「比起我,溫時學長才需要早點回教室吧。」
「是、是,老師有開證明給我了。」
「要送去哪裡?」
「五樓而已。妳要跟的話,可不能運球哦。」
「其實——」
緩慢地道出聲音,一腳踏上五樓的平面,白楊將視線從自己的步伐上移,走在前方的學長因為聽見了自己的聲音,而回過頭來。
「其實今天是我生日。」
「⋯⋯咦,生日快樂。」
「畢竟我沒提過我的生日,所以不是想討祝賀就是了。」她看學長一臉茫然的模樣,忍不住大嘆口氣。「總之,你先去送文件吧。」
「啊、啊,等我一下。」
被這麼提醒,溫時趕緊撕下公文袋的便利貼,推開門走進教務處。大約一分鐘左右,如白楊所預期的,學長手拿另外一份文件走了出來。
「今天是我生日啊,但,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啊,就連打球也不行了。」
把交代的第二份資料送回去後,走在回教室的路上,白楊一邊運著球,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。
「雖然今天學校的球場不能用,但放學後也能去其他地方打球啊。」幾乎是立刻就給出替代方案的學長,手中捏著便條紙,那是處室的老師所開的證明。
「所以妳應該留在教室補眠才是。」
「⋯⋯我的座位上塞了別人送的東西,擠到沒辦法好好坐進去。」
白楊回想了一下自己座位的模樣。
雖然生日禮物也不是多到堆滿課桌的程度,但那幾份禮物在他們那原本就無法分配到太多空間的個人座位來說,實在是有點艱辛。
「而且,我不知道怎麼處理。」
「⋯⋯?」
溫時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,但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。「這個嘛,不管是怎麼樣的禮物,總之先帶回家再慢慢想要如何處理吧。」
雖然不知道學長的思考飄到哪去,但白楊也覺得沒有澄清或解釋的必要。
「學長要在這裡上樓吧,記得把證明交出去。」
回到一、二年級的校舍,白楊單手捧著籃球,揮了揮手,看起來簡直像在把人趕走一樣。
「會——的,其實我們班沒有很嚴啊。」
如果是隊上的前輩,大概就要為對前輩不禮貌而立刻道歉了,然而溫時學長卻沒有太在意她的肢體動作,道別後便轉身上樓。
抬頭看著已經無人所在的樓梯間,白楊從口袋掏出了手機。
「啊,對了——」
正要打開通訊軟體,學長又突然從樓梯的另一側探出頭來。「你們隊長說晚上要去河濱練習哦,這一天不至於太糟了吧。」
白楊愣愣地看了看學長,又低頭瀏覽過群組訊息,忍不住大嘆一口氣。
「這樣我不是得帶著一堆東西去河濱了嗎。」
雖然如此。
雖然如此,被禁止在校舍走廊上留下痕跡的籃球,還是忍不住咚、咚的,規律地跳動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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